◎徐硯美

我常常會想，如果有一天出現一種裝置，能把我們腦中跑過的每一個念頭投影出來，那麼我們會不會在很多時候，都會想要找一個地洞躲起來呢？我說的這個裝置，跟測謊機不一樣，因為測謊機只會呈現「有」或者「沒有」說謊。可是「投影」會讓我們看見那個「想法」，而這個想法可能與我們外在言行存在著非常大的差別。

有一句看似非常合理甚至是無趣的俗語：「我們能騙到的，都是那些相信我們的人，因為不相信我們的，我們無法騙過他們。」可是，這句話卻藏著人與人之間維繫關係很重要的元素──信任。

「信任」與「愛」兩者是不可分離的，也就是說，沒有一種信任可以無關乎愛，即使是委任工作。我們常常會說一個人的「手下愛將」，仰仗與信靠都是有愛的成分在其中；同時，也沒有一種愛可以無關乎信任。

然而，倫理關係當中，有一種關係，是從一開始一方就會對另一方具有「完全信任」的，就是親子關係，更嚴格來說，孩子還在童齡階段與父母之間的相處，完全是建立在信任之上。此時，父母如何回應這份信任與愛呢？我想透過一部電影，讓我們一起來省思，面對下一代，我們應該做一個如何被信任的人呢？

說謊是因為不想讓人失望
1997年，由湯姆薛迪克執導的《王牌大騙子》，故事敘述一個大律師事務所的金牌大律師佛萊契瑞德（金凱瑞 飾），他能言善道卻是滿口違心之論，從路邊的乞討者、電梯裡的陌生人、辦公室的同事，一直到打電話到辦公室來的母親，上前來尋求法律協助的客戶等等，他無一不騙。可是，憑藉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，卻能在職場無往不利，人們知道他是個大騙子，可是卻臣服於他機智、誇張的「演出」。

然而，事業上的成功卻無助於瑞德的家庭生活。他剛剛離婚，原因是他雖熱愛與前妻奧黛莉（莫拉提艾妮 飾）所生的孩子麥斯，卻始終因為工作忙碌而對孩子失約，失約之後又害怕妻兒失望的反應，所以滿口胡謅一些理由，想要蒙混過關。奧黛莉深知麥斯非常喜歡跟父親一起遊戲，因為瑞德是一個大開心果，麥斯哪怕跟父親講到一會兒電話都能被他逗得不亦樂乎。可是，她卻眼睜睜地看著麥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約中失望、失落，於是向瑞德提出離婚。



然而，就在麥斯的生日，瑞德答應要回家與麥斯一起共度時，瑞德又再一次失約了；於是，傷心的麥斯在吹熄蠟燭之前，許了一個願，他希望他的父親「失去說謊的能力」。然後奇妙的事情發生了，第二天醒來的瑞德，竟一要說謊，就說不出話來，那句話非得是實話，他才能順利開口。

沒有選擇的誠實不是誠實
現在瑞德得面對「沒有選擇地」誠實，可是，他平常的工作表現全部都是在說謊之下建構的，所以，他悲慘的一天開始了，上述說的那些他用說謊擺平的對象，全部得接受瑞德的「大實話」，他原本壓抑在心裡面的那些抱怨、那些惡意全都現形。更大的難關是，他接到了一個要把「黑」的說成「白」的官司；且在這之前，奧黛莉告訴了瑞德，有一個名叫傑瑞的男子對他們母子都很好，並對她展開熱切地追求，傑瑞希望她與麥斯一起跟他搬到波士頓居住。

瑞德這才發現，自己過往一點一點累積的「信任危機」現在要一次崩盤了，因為，他將失去他的家人，而他心底知道自己是愛他們的。而在法庭上無法說謊的他，好像失去了拿手絕活一樣頻頻出糗，眼看奧黛莉與麥斯去機場的時間越來越近，瑞德心裡非常焦急。最終，他猛然從文件中找到解方，所以在不依靠說謊的情況下，打贏了這場官司。

可是，這場把黑說白的官司，卻讓他看見自己拆散了一個家庭，也讓他想起這麼多年來疏忽了家庭的責任。此刻，他才發現，沒有選擇的誠實只是對外的不說謊，真正最大的謊言，是他長期以來自己騙了自己，告訴自己「還有比家人更重要的事」。

此刻他才明白，原來自己最需要的，不僅是對外、對他人誠實，所有沒有實踐的諾言，是他騙了自己的心在先，才會再去騙人。於是，他放下手邊一切，飛奔至機場，攔下了正要起飛的班機，與孩子真摯道歉與告白，挽回了自己原本破碎的家庭。

謊言不管達到多少目的，情感與情感之間卻永遠隔著「不能被揭露」的防備，為了圓謊還要說更多謊，讓彼此距離越來越遠。一旦累積到一定距離，信任就會瓦解，最終，愛就會動搖。

不是勇氣，而是愛
羅馬書十二章2節說：「不要效法這個世界」，後續就說到一件重要的事──「愛人不可虛假」（9節）。為什麼保羅會特別在不要效法這個世界之後，提醒愛人不可虛假呢？是否正是因為世上存有許多虛假的愛呢？

很多人說，誠實是一種勇氣，但我更認為，勇氣是誠實的「動力」卻不是「動機」，真正的動機，是源自於「愛」。

愛與真實之間的關係，其實是一種「靠近」，一種「親密」。謊言不管達到多少目的，甚至是伴侶、男女之間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，心與心，情感與情感之間卻永遠隔著一個「不能被揭露」的防備，且為了「圓謊」就會說更多的謊言，讓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。而這個遠，一旦累積到一定距離時，信任就會瓦解，最終，愛就會動搖。

為何《聖經》不斷提及上帝是「信實」的？正是因為祂必須親自示範甚麼是「愛」，更重要的是，祂期待祂與祂所造的人「沒有距離」，祂比我們更渴望親密。所以，從《王牌大騙子》這部看似誇張、荒誕的喜劇電影，我們是否能夠思考天父作為一個理想的父親形象，在祂要彰顯祂的愛時，便是透過祂對應許的信實，原因是信實帶來真正的親密關係，那麼，我們表面上追求的那些親密行為，為什麼總讓我們感到「不滿足」呢？會不會很大的一個原因，是我們並沒有讓自己活在信實之中呢？

編按：《王牌大騙子》為保護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