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-02-26 基督教論壇報 /

口渴的女人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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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esus and the Samaritan Woman at the Well, by Guercino
◎滋恩 正午時分,太陽好似齜牙裂嘴的猛獸,對著大地吐著火紅灼熱的舌頭。整條黃泥街道上不見半個人影。就連一向動輒狂吠的野狗也屈服於烈日的威勢,一聲不響地趴在樹蔭下。整個敘加村寂靜的像座死城,唯有響...

◎滋恩

正午時分,太陽好似齜牙裂嘴的猛獸,對著大地吐著火紅灼熱的舌頭。整條黃泥街道上不見半個人影。就連一向動輒狂吠的野狗也屈服於烈日的威勢,一聲不響地趴在樹蔭下。整個敘加村寂靜的像座死城,唯有響亮的蟬聲依舊對著太陽集體怒吼,抗議這難耐的酷熱高溫。

雅薇亞盡量靠著樹蔭走,只是熱辣辣的陽光仍穿過稀疏的葉片,像瘦骨嶙峋卻堅硬的利爪,一根根狠狠刮在身上。突來一陣焚風捲起漫天黃沙,像塊陳舊的破麻布暫時遮掩住毒辣的太陽。

肩上扛著水罐,讓她無法騰出手抹去眼角流出的淚水,雅微亞瞇著被砂粒刺痛的雙眼,拼命做出擠眉弄眼的表情,希望額上鹹鹹的汗水不要滑進眼裡或嘴裡──還好這時路上沒有旁人,不然這副滑稽的嘴臉大概又會被指指點點:「果然是不正經的女人!」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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灼熱大地  女人的苦差事
雅各井就在前面不遠處,一想到井裡清涼的水,雅薇亞的腳步不覺加快。她將左肩上被陽光曬得發燙的水罐子換到右肩,繼續往前走。

雅各井是岩石裡鑿出來的,一塊扁平的巨石壓在井口,周圍堆著一圈灰撲撲的石垛,好像隨時都在掉泥渣。雖然雅各井古舊斑駁,可井裡的水最是甘冽──它是從地底深處湧上來的泉水,盛夏仍舊冰涼。這口水井,是老人們緬懷過去光榮歷史的憑藉:「尊貴的先祖亞伯拉罕曾在這裡築壇獻呢!我們喝的,是老祖宗當年喝過的水啊!」

女人們則把這口井當成愛情故事的見證;當初雅各在井邊,遠遠望見青春貌美的拉結領著羊群過來,馬上殷勤地挪開蓋住井口的沉重石頭,替她打水飲羊。兩人在井邊一見鍾情,一吻定終身──之後為了娶到心愛的女人,雅各甘願無償替岳家牧羊十幾年。村裡那些女人每每講到這裡,無不艷羨嘆息:「好癡情的男人!」

會替女人打水的男人現在沒見過,以前的傳說就可信嗎?雅薇亞很不服氣:不知她們怎就沒想想,自家的男人哪一個曾替自己母親、妻子、女兒打過水?所謂的情愛,不過是慾望的交流;所謂的盟約,也就是利益的交換吧?誰知道當中加添了多少後人的想像?

打水是件苦差事,而且是女人專屬的苦差事。可平時村裡的婦女聚在井邊,一面打水,一面話家常,井邊倒也成了一個輕鬆的休憩場所。跟著母親而來的孩童,三三兩兩聚在一塊兒玩耍嬉鬧,他們開朗歡樂的笑聲,比清涼的井水還能撫平焦燥的心情。

閒言閒語  被稱附子花之女
雅薇亞曾是井邊打水婦女的一員,只是後來有傳言她做出「那種事」後,偶爾一兩個還在蹣跚學步的孩子,搖搖擺擺向她走來,天真地朝她笑並伸出胖乎乎的小手,孩子的母親便一箭步衝上來將他們拉走;嘴裡柔聲哄著:「乖,別過去!」眼睛卻向她射出嫌惡的光,好像她是一株有毒的植物,碰不得、摸不得。

實際上,村裡一些毒舌婦女還真在背後如此喊她:「附子花」。外表嬌柔美麗、靛藍或深紫色的附子花,是牧羊人用來毒狼的藥草。全株上下都有毒性,甚至有人因為用碰過花的手拿東西吃而致命。

汲水轆轆,蜚短流長的閒言閒語也如滿溢出來的水四處流竄。從此,雅薇亞選擇與她們隔離,避開村民打水的時段。她寧可在最熱的時候出來打水,也不願與那些惡意的眼光相會。

「花兒有毒,你不來摘會被毒死嗎?」像是要反駁腦海中的那些控訴,雅薇亞忍不住朝著天空大喊。反正四下無人,她愛怎麼喊就怎麼喊──這時候的井邊應該沒有人,可滿滿打一桶水,痛快喝幾口,然後再洗洗臉……雅薇亞如此盤算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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陌生男子  沉靜坐在井邊
只是她赫然發現,理應空無一人的井邊竟坐著一個男人。這個男人沉靜地坐在井旁,像在歇息,又像是在等人。「這個人從哪裡來?他在等誰?這個時候是應該不會有人出來打水的……」雅薇亞的心加快跳了幾下:「該不會是認識的人吧?」她不由自主放慢腳步,小心翼翼靠近井邊。

天熱的像是要把人身上所有的水份榨出來,這個男人的額頭也滴著細細汗珠,只是臉上看不出任何煩躁焦渴的神情。從側面看,這個人說不上是好看,臉上帶著風塵僕僕的疲憊痕跡,甚至眼睛周圍還有日曬風吹所留下的細紋。

他的衣著樸素,可能因為長途跋涉,已經微微起皺。衣襟上垂著藍繸子,在乾熱的焚風裡自有一種寧靜安祥的氣度,彷彿周遭的空氣也因他變得清爽。

「看他的裝束,倒像是猶太人?是個拉比?」雅薇亞迅速打量著這個男人。

「不過,拉比也是男人吧?我可是不怕他們的!」雅薇亞撩撥一下汗濕的髮絲,故意從這男子面前繞到井的另一頭──出乎意料的,井口上沉重的石塊居然已經被移開了!

「哪個健忘女人打完水忘了搬回去?這倒好,省了我不少氣力!」雅薇亞不動聲色地將汲繩慢慢垂下井,「撲通」一聲,水罐沉入水裡,井底發出了渾厚的回音。

井水不犯河水  他竟開口要水?
雅薇亞用眼光餘角繼續觀察那個男人──而他居然也朝這邊看,還對她微笑:「請妳給我些水喝。」口氣溫和有禮,像是親切的兄長跟自家姊妹說話的口吻。

雅薇亞愣了一下,差點抓不穩繫繩。陽光像鐵漿似地潑在地上,冒上來的暑氣彷彿要穿透腳底,罐子滿溢的水潑濺出來,一觸地馬上消失無蹤。

「有沒有聽錯啊?猶太男人居然跟撒馬利亞女人要水喝?他們不是不小心碰到我們『這種人』用過的東西,都得拼命洗手、大大沐浴一番嗎?居然想喝我罐子裡的水?這個猶太人的腦袋是不是被太陽烤壞了?」

雅薇亞毅然轉身迎向這個猶太人的眼睛──果然沒見過。他的眼睛裡並沒有雅薇亞所熟悉的,一般男人見到自己時,那種要從自己身上榨出什麼的火花。相反地,那是一種想給出去的眼神,慷慨大度,彷彿給濃蔭篩過、濾掉火氣的陽光,和煦且溫柔。

「你是猶太人吧?看不出我是撒馬利亞人嗎?而且我還是個女人耶!居然跑來這裡跟我要水喝!」雅薇亞終於忍不住開口。

下篇:口渴的女人(下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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